民间故事:

民国二十年秋，青石村后山的枫叶红得似血。村东头王寡妇家的木窗上结着薄霜，她躺在土炕上已经三天水米未进，瘦得只剩一把骨头。儿子铁牛攥着娘枯槁的手，听着她喉咙里拉风箱似的喘息声，突然站起身冲出屋门。

"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"
三更天的梆子声里，铁牛背着竹篓摸进后山。月光透过枝桠洒在青苔上，他深一脚浅一脚往断崖方向走，那里长着能治肺痨的九死还魂草。

忽然，一团白影掠过脚边。铁牛举着火折子定睛看去，竟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，后腿夹着捕兽夹，殷红的血染红了半边身子。那畜生抬头望他，黑曜石般的眼睛竟似含着泪光。

"造孽啊。"铁牛蹲下身，想起镇上老郎中说白狐通灵。他脱下粗布褂子裹住狐狸，用力掰开铁齿。白狐呜咽一声，瘸着腿钻进灌木丛，临去时回头望了他三次。

五更天，铁牛终于采到草药。刚要下山，忽见崖边立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，乌发间别着支银簪子，在晨雾里泛着冷光。她伸手递来一包油纸裹着的物事："恩公且慢，这株仙草要配着断肠花根煎服才见效。"

铁牛接过药包，鼻尖嗅到若有似无的檀香。正要道谢，那姑娘已消失不见，只剩晨风卷着片枫叶落在他掌心。

当夜煎药时，铁牛总觉得灶房外有人影晃动。揭开药罐的瞬间，一股异香扑面而来，褐色的药汤竟泛着金芒。王寡妇服下汤药，不到半刻钟就咳出团黑血，面色渐渐红润起来。

这般奇事在村里传开后，镇上的药材铺李掌柜找上门来。这人生得獐头鼠目，袖口总沾着几点朱砂："听说你得了仙药？若是能带我去采药处，这锭银子..."他掏出五两纹银在桌上叮当作响。

铁牛正要拒绝，忽见窗外白影一闪。想起那夜姑娘说的话，他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。次日领着李掌柜上山时，特意绕到遇见白狐的松林。李掌柜突然惨叫一声，只见他右腿被捕兽夹死死咬住，铁齿深深嵌进皮肉。

"活该！"铁牛啐了一口转身要走，却见李掌柜从怀里掏出张黄符。符纸无风自燃，青烟中窜出只吊睛白额虎，直扑铁牛面门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松林间飘来缕缕檀香。月白衫子的姑娘凌空而来，广袖轻拂便将猛虎化作纸灰。她指尖点在李掌柜眉心，那人顿时口吐白沫昏死过去。

"恩公莫怕。"姑娘转身浅笑，耳后银簪在月光下流转光华，"妾身本是山中灵狐，那日承蒙相救。这人专捉灵兽炼丹，今日因果轮回，也算罪有应得。"

铁牛恍然想起，三日前替白狐疗伤时，它耳后有处月牙状的白毛。再要细看，姑娘已化作白狐跃上树梢，唯余声音在松涛间回荡："令堂阳寿未尽，好生奉养可享耄耋。山高水长，后会有期。"

晨光熹微时，铁牛背着昏死的李掌柜下山。此后每逢月圆之夜，总能在后院看见几株新长的草药，叶脉间凝着露水，在月光下莹莹生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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